第八十四章 子孙之福 缘法天定

南瑶和南天成恭敬的站着，可是两位老祖却依旧逼着眼睛，仿佛在睡觉一般，一时间寂静无声，南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依旧随着南天成安静的立于一旁，这样的时候，她更不可能先于南天成开口，只是她也看着老祖，那两个看似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有放出任何的威压，便让人觉得异常的危险，南瑶心中却突然有些松动，她担心的是南家的安危，并非太子，太子如何其实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南家重要，她也明白她这样并不是正确的，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将南家放在太子之后，与她南瑶而言，无论是太子还是卫国，都不重要，因为她是南瑶。

只是正当她神游天际的时候，那位年迈的老者却突然张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浑浊，却犀利的看向了南瑶，心中一叹，“看来，当年的那十三重禁制，已经不能够封印住你了，南瑶。”只见她幽幽的开口，却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令人费解依然，南瑶愣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向了那名老妪，虽然她的眼中有些浑浊，眉眼不清，却让人觉得无比犀利，南瑶垂下眼睑，“南瑶愚钝，至今只参破到第六重而已。”南瑶轻声的说道，她自然知道这个阵法的玄妙之处，那名老妪混混的叹了一口气，如同寂静夜里的一声破开沉默，“终究是命啊。”那老妪一声叹息，“你还是太着急了，你体内的阵法本应该在二十岁之后才能开始破除，你如今还不到十六，便已经破到了第六层……命啊。”那名老妪又是一声叹息，南瑶却不解，她体内的阵法虽然玄妙，但是不知为何一定要到二十岁才能够破解?

“南瑶愚钝，请老祖示下。”只见南瑶恭敬的问道，“体内的阵法，是否与所属阴阳家有所关联?老祖若是能够明示，南瑶感激不尽。”南瑶说着，眼神却越发坚定起来，她还是太弱了，破除了六道禁制之后，虽然实力有所提高，但是还是没有到达她所期许的水平，这具身体里的能量，比起六道封印的那些，还是要巨大许多倍的，南瑶不禁有些着急，那名老妪看出了她眼里的着急，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失望，她还是高估了她的忍耐力了，只是这样一来，对于南瑶，南家老祖的心中一沉，看来真要如那个预言所言，过刚易折，慧极必伤，南家老祖叹了口气，“罢，罢。”南家老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能够抵住命啊，天命如此，他们又能够如何?

“你应该知道，自打你出生开始，就身负庞大的灵力，只是你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样的力量，孩子，有的时候力量太强，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明白吗?”南家老祖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身上的灵力，能够给你无上的力量，但是也会给你带来无尽的伤痛，明白吗?”南家老祖说道，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让南天成的心中一跳，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的封印，但是他却没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的后果，他眼中的伤痛沉重，“你若是在二十岁之前就破除最后一道封印，哪怕是逆天，也救不了你的命了，南——瑶——。”老祖的声音虚无了起来，南瑶心中大动，可是她还是带着希望，只要二十岁之前，不要冲破那最后一层屏障么?

“那么老祖……”南瑶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若是我想要继续冲破禁制，可有法可循?”南瑶抬起头问道，她还是，有着那样大的私心，想要与洛焚长长久久，只是这样的私信，能不能被允许，就不得而知了，南瑶咬住了下唇，眼神坚定的看着南家老祖，“请老祖，告知方法……”南瑶咬着牙说道，南家老祖看她这样也只能淡淡的叹一口气，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两样占一便很难收场，而眼前的这个女娃娃偏偏两样都占了个齐全，南家老祖的眼神晦暗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南瑶，哪怕她撑着在二十岁之后解开这最后一道禁制，也不过，多活两三年罢了，只是她看着她的眼神，莫名的于心不忍。

“……罢了罢了，今日我助你破除第七重禁制，其他的破解之法，在阴阳家之后，你便有机缘习得，只是这最后一道禁制的破解之法……在阴阳家的星魂塔中。”南家老祖幽幽的说道，随后飞快地画出一道凌空画符，将符咒打入南瑶的体内，只见南瑶瞬间疼的软了下去，强撑着没有叫出声来，南家老祖的眼神又闪过莫名的东西，太过刚强了，并非好事啊……她暗自叹了口气，将她体内的第七道禁制破除，巨大的灵力涌入南瑶的四肢百骸，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撑破一样，灵力在她的皮肤下沸腾翻滚，她快要撑不住一样，仿佛下一秒她的皮肤就要破裂开去，整个人被灵力撑破一样，只是南瑶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关，她的手指缝隙里已经隐约渗出红色的血丝，南家老祖叹了口气，她还是高估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只是灵力渐渐平静了下去，南瑶有些狼狈的喘着气，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家老祖，“谢……谢老祖成全。”她咬着牙说道，隐约带着一股杀意，只是这个杀意并不对着任何人，而是对着她自己。

“南瑶，缘法天定，道法自然，所有的事情，你要做就要付出代价，你自己，好自为之。”南家的另一位老祖缓缓地睁开眼睛说道，他的眼里世间万物就如同全都是死物一般，连同他面前的南天成和南瑶，他的眸光太过平静，如同死水一样，波澜不惊，却让人望而生畏，“此危机也一样，自有化解的缘法，若有人强行逆世间天命而行，必有报应。”他平淡的说着，缘法因果，“若是南家就此消亡，也是天命，无法强求，顺其自然。”南瑶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另一位南家老祖，她极少听人这样说法，一般家族的老祖，难道不应该赐予什么缘法让他们化解这次危局么?南瑶垂下眼睑，目光却有着自己的思量，她从九念那里听得一些情报，对于卫岚，她更是不能更熟悉，南瑶的目光定了定，不在颤抖。

南天成目光复杂，他看着南瑶满是疼惜，他只有这样一个女儿，自然爱护如命，他看着南瑶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他是担心的，自己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莫要说他，便是他的夫人便第一个不能自控，南天成的眼神多了几抹坚定，他看着南瑶的背影，却不知道有什么感想，南老祖看着南瑶的眼神越发深沉幽暗，他们又闭上了眼睛，一阵烟雾过后，刚才他们存在的地方又是空无一人的样子，仿佛两个人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南天成愣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只见南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模样，“瑶儿，有些事情，不要这么拼，你身后还有南家。”南天成低声说道，低沉的声音令人不住的想要依靠，南瑶的内心突然有些动摇，她坚持这么久的坚强，突然因为南天成的这句话，如同分崩离析一样，慢慢溃不成军，只是她依旧强硬的挺直腰杆，目光直直的看向天际，她早就没有路可以退了，南家，在这隐约要涌起的乱世之流中，怕是也无力自保，何况是她?她这两日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气味，但是并没有想起是谁，这个时候她却突然醒悟了过来，她恍惚想起了曲临江的话，他说——你知道吗，琳琅要来了。

琳琅，卫琳琅，她都快忘了，南瑶皱起了眉头，她的那个梦境，并非只有洛焚和君陌，还有卫琳琅，那个她视若姐妹的人，南瑶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想起梦中的曾经，她与琳琅曾是无话不说的手帕交，只是最后却终究还是因为洛焚而反目成仇，甚至她方才还隐约记起了梦中的那个，恍若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执掌人间八百苦痛欢乐的人——天命，南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琪会说曲临江将他当做了替身，为什么南琪会伤心欲绝，为什么南琪会出手伤了曲临江，为什么南琪会与曲临江纠葛缠绕如此之久，南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了，天命便是南琪，南瑶心中猛地跳了两下，她突然心惊胆战，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南琪和天命之间的关联，还是因为卫琳琅的到来，一阵风吹来，南瑶却深深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父亲，南瑶是南家人，哥哥们又不能回家，我若是不站出来，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南家分崩离析吗?南瑶自认没有兼济天下的担当，但是南家……我不能坐视不管。”南瑶说的平淡，却隐约带着一股坚毅的味道，南天成看着这样的南瑶叹了口气，他对于党争并没有太多的念想，只是当今的皇后与太子，毕竟与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南天成伸手扶住南瑶的肩膀，南瑶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是明媚的无邪模样，南天成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的宝贝儿女儿，想做的，该做的，他又要如何去拦?南天成咽下所有的话，带着南瑶出了南家的后山，两个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却已经明白了这次浩劫已经是躲不过去的了，南家树大招风，太子树敌颇多，敌国虎视眈眈，南瑶眯起了眼睛，她想起了一个人——皎然，她曾经最爱的姐姐，如今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去形容皎然，对于南瑶而言，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是皎洁的时候，可是如今……她眸光闪了闪，又恢复了平静。

“墨水，通知九念，那些已经埋好的雷，可以开始引爆了。”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飘洒在金陵城中，把所有的东西镀上一层白色，南瑶披散着头发，扶着木头栏杆，披着正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肆意飘洒，如同画中仙一样，却让远处的那个人看的心中恨意缠绕，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女子站在远处的屋顶看着那个肆意挥洒的人，眼中闪烁着恨意，却又有些其他的情感缠绕，最终被恨意吞噬，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仿佛不死不休，“瑶月……”那个女人口中淡淡的吐出这个名字，“你不要怪我。”她轻声的说道，声音冰冷好听，“因为我们注定，不死不休。”她口吻冰冷的说着这句话，恨意瞬间缠满整个心脏，眼里的光直直的射向了南瑶，而远处的南瑶也如同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她抬眼朝着远处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把所有的一切遮盖，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南瑶心下如同明白了什么一样，可是她没有做什么，只是也远远地看着那个地方，如同三世的宿敌一样，南瑶心中也直直的叨念着那四个字——不死方休。

“卫琳琅。”南瑶轻声叨念着，她或许还有些怀念，可是若是卫琳琅对于她已经没了曾经的想法，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多留什么念想了，南瑶闭上眼睛，有些绝望的想着，命运弄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