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梵京
这场战役虽说惊险，但是总算是在盟军的鼎力相助下，还算顺利地班师回朝，自然，楚亦辰在此时，便已盘算与那方庭的账。
楚亦辰在处理了一下靳族的后事后，便回到汉营，看着眼前这些已经所剩无几的士兵，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这又怨得了谁，若不是方庭他暗中捣鬼……想到这里，楚亦辰狠狠地握了握拳，“这笔账，我一定会算回来！”
苏圣晴在楚亦辰走后便没怎么合眼，也没吃下什么东西，楚亦辰特地吩咐的宫女也拿她没办法，她的脾气，一般人到还真是不敢惹。
苏圣晴一向是没心没肺，而这次却着着实实地认真起来，为一个相识没多久的男人认真起来，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是怎么了，想到他时，心会有些微微的痛。这时，她便会摸向自己的心口，“是了，他在这里……”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在哪里？”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那是自己期盼的声音，是在自己脑中回响了无数次的声音，是的，他终于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诶？安然无恙？想到这里，苏圣晴赶紧冲向楚亦辰，先是拽了拽他的胳膊，接着又碰了碰他的腿，还有腰……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为何这么久才回来？”苏圣晴一时不知该先说什么好，预先想好的话此刻竟全忘了，只剩这一句孤零零地蹦出来。
楚亦辰笑了笑，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朕得去隐灵族同母后道别，因为，朕要将她的女儿带走了，要带到樊京去……”越说着，声音却越低了下去，但为了不让苏圣晴发现什么端倪，抬头，努力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苏圣晴。
苏圣晴瞥了他一眼，“不想同你去中原！”接着，赌气般地撅了撅嘴，“我要留在母后身边！”
其实，这就是一句玩笑话，但楚亦辰此时早已承担不起这种玩笑。
“在我们中原，这过了门的妻子不可以任性回娘家的！”语气焦急中略带些尴尬。
苏圣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坏坏地弯了弯嘴角，“那你们中原嫁出去的女儿得多久才能回一次家？”
楚亦辰再次怔住，这该如何作答，他也明知苏圣晴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可是，他心里却是十分纠结的，“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告诉她真相……”楚亦辰反复地在心里念道。
稳定了一下情绪，“朕的晴儿想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只是，现在不能回。”
“哦？现在不能回？这又是为何？也是你们中原的风俗？”
楚亦辰略带犹豫地点了点头，不知怎的，总感觉在她面前说谎就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苏圣晴不屑地啐了一声，“你们这中原真奇怪，怎么这么多规矩？”接着，灵气的剪水眸转了转，“若是，我不愿遵从你们的这些规矩呢？”
楚亦辰这次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应答，“这……”
苏圣晴看到他的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辰郎，你为何如此开不得玩笑，逗你玩的，母后早就告诉我，你们规矩颇多，让我入乡随俗，我又怎会任性妄为呢？”
楚亦辰这才在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关就先这样过去罢！等日后，日后……日后还会同她讲吗？真希望真相就这样永远地被埋藏下去，永远都不要再将它掘开，其实，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太长，只要瞒好这一世，只要这一世便可，我得想好搪塞她的理由，这真相，只怕已不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晴儿能够这样想最好，也省的日后的一些麻烦。”顿了顿，“晴儿，夫君得嘱咐你几句话，等到了樊京，一定得好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懂吗？”说着，很是认真地看着苏圣晴。
而苏圣晴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这与她没有太大关系，“为何？脾气是从小养成的，哪里便就那般好改？”
“晴儿！别再这般任性罢！后宫不比你们隐灵族，有些事情，只怕朕也不能保的了你。”
苏圣晴一脸疑惑地看着楚亦辰，“为何？皇上不是最厉害的人物吗？为何保不了？”
楚亦辰闻此不由得苦笑了下，是啊，为何呢？后宫那些个女人，哪个都不省心，哪个都不简单，若是单护一个，另一个便会埋怨偏袒，而她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又是外人所看不透的，再者说，她们也多是有背景的人，小了说这是皇帝的家事，若是往大了说，这便又牵扯到朝中之事，本来，这朝中的势力自己就没把握多少，若是再加上后宫的动乱，只怕到时候得焦头烂额。
“这样说你也不会懂，等你好好体会一下便知。”
“你们大洧对于外来的妃子就没有什么好的特别待遇吗？比如说，嗯……不用非得穿你们的衣服，可以不用非得行你们的礼节，这些，都有吗？”苏圣晴试探着问道。
楚亦辰无奈地笑了笑，“母后不是嘱咐你要入乡随俗吗？怎么，这回还想偷偷地违抗母后的命令？那好，朕这便去告诉母后。”说着，便要往外走。
苏圣晴见状，赶忙拉住他，“辰郎！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问问，又没非得当真，没有这些特权就算了呗！反正这世上还没有本公主做不来的事情！”接着，又小声低估道:“话说，你们中原的礼节真的很难吗？”
中原的确将礼节看得很重要，礼节也向来以繁琐著称，但是若是这时便将她吓住，那以后可不麻烦了！
“不难不难，以晴儿的聪明才智，指定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楚亦辰鼓励苏圣晴道。
“但愿如此罢……”
楚亦辰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晴儿，成为皇帝的妃子都得有个封号，朕允许你给自己取一个，你看，你愿意为自己取个什么样的称号？”
“称号？有意思。嗯……待我想想。”边说着，边用手托着下巴，真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我觉得你叫我晴儿时便十分好听，不如，就封我为晴妃如何？”
楚亦辰轻轻唤了一声“晴妃”，苏圣晴立马在一边摆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请安的姿势，这并不是妃子该用的请安姿势，倒像是宫女的，估计是这几日同营中的几个宫女学的。
“给皇上请安！”接着，抬起头，挑逗地看着楚亦辰。
楚亦辰不由得笑出声来，“我的晴妃，你学的这个姿势可不是妃子请安用的，是跟营中的宫女学的罢？”
苏圣晴见自己的表现并没有得到认可，故意面带不悦地起身，“这么麻烦吗？就一个请安都得分人，我可记不住！”
“好了好了，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习惯了就好了，反正咱们不急，慢慢来就好。”
苏圣晴半信半疑地看着楚亦辰，心里也没过于担心，没关系，有他在呢！
中原军在清理了战场后，留下部分军队来驻守原隐灵和靳族的领域，而周围其他几个小部族也都纷纷表态，表示愿意臣服于大洧朝。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军队便跟从楚亦辰，班师回朝。
在雪域中的这些日子，楚亦辰多次遇险，每次都想万一回不去中原该如何是好，如今，却是另外一种心境，不仅大获全胜，并且还“抱得美人归”。细细想来，自己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了，雪域一行，的确让自己学会很多，曾经还残存的那一丝丝天真，这次，终于就完全被湮没了……
回樊京的路上很是顺利，连风雨都变得少起来，想必，是为了让苏圣晴早些到达樊京，也好早些满足她的好奇心罢！
这一路上，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士兵将领们都托着疲惫的身体，对这周围早已司空见惯的风景毫无兴趣可言。
而苏圣晴却被这一路的风景迷住了眼，勾住了心。楚亦辰看到这些心里是开心的，她能够喜欢这些就好，只怕她不喜欢，若是日后非要吵着回到雪域中去，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只要她不想着回雪域的事，哪怕是让自己把雪域的桃林还有那雪山板到樊京，自己也会全力去做。
苏圣晴在雪山中见过的最美的地方就是那片山脚下的桃林，也就是那个同楚亦辰初遇的地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像现在一样这么多树木，而且，他们的叶子好绿，还有各种各样的果子。这里的地上竟然不是白色的，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苏圣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
“要是母后能看到这些就好了，不，我要让我所有的族人都看见这山外的景色！”
苏圣晴的性格直率豪爽，很快便和那些个将领士兵打成一片，那些将领士兵对她也是颇为喜爱，都觉得，这个娘娘与宫里的那些不一样，她天真活泼，没有城府。不过，这样直率的女子也并不是符合所有人的口味。
那方庭方老将军就当着苏圣晴的面子，一脸严肃地教导道:“作为一个妃子，整日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苏圣晴本是受不了这种指责的，在刚要回应他时，想起了母后的嘱咐，以及楚亦辰的话，硬生生地将脾气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事一句:“方老将军教训的是，晴儿以后一定会注意，日后还望方老将军多多指点才是。”说着，还不忘行一个刚刚学的礼，尽管做上去还有些别扭，甚至，有些滑稽，但没什么关系，心意已经到了。
方庭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此行，所有的收获倒全成了楚亦辰的，民间纷纷传道皇上年少有为之类，自己也十分纳闷楚亦辰的幸运，这许些次的化险为夷，难道真有天人助他一臂之力？
而还有一件令自己心塞的事便是苏圣晴，这争天下没争出个什么结果，反而给女儿弄来了一个死对头，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行，真亏！因而，一路上，也没露出什么笑容，除了必要的为了庆祝胜利而勉强挤出的几抹难以称得上笑的表情。
朝中早已摆好了庆功宴，并且，在回宫那日，迎接队伍之盛大，可堪比新皇登基。
向来只一心向佛的皇太后也一早便到宫南门迎接，而随皇太后一行的，除了皇后以及几个有地位的嫔妃外，还有公主以及王子，也就是楚亦辰的姐姐妹妹以及哥哥弟弟等，而文武百官更是不用说。
苏圣晴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而且都穿着同自己不一样的衣服，那便是所谓的汉服罢！看上去倒还是不错的样子，如果穿在自己身上也应该会很好看吧？
楚亦辰带苏圣晴来到皇太后面前，毕竟，这过门的妻子第一时间还是得见一下自己的婆婆的。
皇太后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皮肤保养得极好，倒真还可以用凝脂来形容，而且气质极佳，雍容中还带着一丝亲切，这或许是同她整日修行有莫大联系。
“臣妾苏圣晴见过皇太后。”这次，终于做出了一个比较标准的请安姿势。
“生得真是标致，这异域的女子果真就别有一番风韵，快快平身。”说着，象征性地扶了扶苏圣晴。
“谢过皇太后。”
“一路辛苦了吧？来到这皇宫就当成是自己的家，若是哪里觉得不合心意了，尽管来找我便是。”太后边打量着苏圣晴边道。
苏圣晴微微颔首，嘴角微翘，只那一瞬，后宫佳丽便都失了颜色。
“来，这位是皇后，是当今方老将军方庭之女，日后你们熟悉些，唤她姐姐便好。”苏圣晴微微抬头看了一下这位“姐姐”，生得也算得上是一位美人，不过，身上似乎自带一种戾气，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见过皇后姐姐。”
“妹妹何必多礼，快快请起。”也如同皇太后般，象征性地扶了扶苏圣晴。
接着，又带苏圣晴见过了几位比较有身份的嫔妃。
在苏圣晴看来，皇太后以及之后的几位嫔妃还能够给人一种可以接触的感觉，不过那位方皇后，这第一感觉实在是对她喜欢不起来。难怪那方老将军一路上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原来女儿是当今皇后。苏圣晴在心里暗自想道，这时，倒真有些想念自己的母后，想自己在那隐灵族，从来都是别人对自己行礼，哪里用得着这样累，还要看着一副副假惺惺的面孔。
晚上，便是整个宫廷都参与的盛大的接风宴，苏圣晴对这个还是蛮喜欢的，因为这样便不用自己那么累地去行礼，那么不情愿地看着别人假惺惺地演戏。只是，自己有些不悦的是，自己不能和楚亦辰坐到一起，而是默默地坐到一个角落然后看着他与盛装的皇后坐到一起。不过苏圣晴也并没有太难过，因为她能够看得出，楚亦辰也是在同他们一样，“假惺惺”地走形式。
“就说他值得我信任。”小声地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