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所谓坦白

一时间世界就这样静止，苏清时跪着没动，西越帝也不说让他起来，宸妃在上面看的揪心。

苏清时温润的嗓音，不卑不亢：“父皇膝下各位皇子都十分优秀，就算是年纪尚小的十二弟，几年之后也是人中龙凤，清时不才，此生只求父皇母妃平安喜乐。”虽然此话有些违心，但是苏清时依旧面不改色，演戏而已。

西越帝点点头：“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朕只是随口一问。”

“父皇身体硬朗，西越还不需要我们这些皇子来操心。”苏清时惯是会哄人的，他也知道西越帝爱吃这一套。

“你啊，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天天图清闲，这京城啊，是真的困不住你哦。”果然，西越帝很受用这两句话，眉间也没有了刚刚的深沉阴郁，只是苏清时心里却在暗自发笑，所谓皇室没亲情只有权利，只有算计果然是不假，西越帝看上去很宠爱他，事实上还是会防着他。

父子俩回到楼台上面，宸妃看到苏清时并没有被责罚，也松了口气。

“父皇，南宫将军回京，南宫尧那小子也回来赖在我府中不肯走，儿臣就先回府了。”苏清时拿南宫尧当借口，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从小就要好，苏清时这样说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甚至连西越帝也没有多想？

“好好好，反正朕也留不住你，南宫家那小子在西南混了两年，你们俩也要好，没事听他说说西南的风土人情也好。”西越帝也不留他：“你去吧，和你母妃行个礼。”

“是，谢父皇。”转向宸妃：“母妃，儿臣先行告退，过几日再来看您。”

宸妃本就是慈母，随意的摆了摆袖子：“去吧，路上慢些。”

苏清时点头称是，转身下了台子，往御花园外面走去。

“宸妃啊。”西越帝唤道：“你说，清时这孩子在想着什么，让他娶亲就这么难。”

宸妃笑道：“陛下不必太为这孩子操心，他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应该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喜欢的人吧。”

西越帝拍了拍宸妃的手：“是啊，这孩子的性子啊，随朕。当年，要不是朕去尚阳视察就不会遇见你，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你还有朕了。”西越帝回想起初遇宸妃时的情景很是感慨。他身后的宸妃，却心如刀绞。

当年如果不是身为帝王的他，在一家字画店看中了正在买字画的她，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纠葛，父亲原本已将她许了人家，也是当时一个世家的儿子，和沈家是世交，没想到，西越帝为了得到她，竟用帝王身份压迫沈家人，又想尽办法除了定了亲的那家人，满门被抄，死的死，就放的就放。

沈家迫于无奈，才将沈云雅送进了宫，这才有了如今的宸妃，对于现在的沈云雅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帝王宠爱，荣华富贵，她都可以不要，但是她不能没有苏清时这个儿子。

苏清时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未必看不出来，她知道他想要那个位子，她也知道他想要保护自己，前路凶险，但是沈云雅更了解苏清时做的决定，从来就没有放弃的时候，她只能支持，虽然害怕，但是龙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总要放手让他去搏一把，成了，便是他要的未来，败了，大不了，母子共赴黄泉。

宸妃哪怕心里难过，但是表面上却只能附和：“是啊，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哈哈哈哈”御花园里，到处是西越帝的笑声。宸妃心里却是酸涩到不行，姜成是唯一一个知道当年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此时垂首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就算不认可西越帝的做法，但是到底只是个太监。

苏清时回府后，在府里等着他的不是南宫尧，而是施舍，这个永远都在后知后觉的家伙。

“你把沐眠送哪里去了？”施舍一早发现从昨天中午沐眠和苏清时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豫王府，苏清时进宫的这段时间，他几乎要把整个府邸给翻过来了，黎叔等人看着他四处找人，奈何他脾气暴躁，又会武功，没办法，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施舍正在质问苏清时的时候，黎叔赶了过来：“王爷，这……小的拦不住他啊。”黎叔真的是惆怅的要命，摊上这么个主，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师妹，如今师妹丢了，又满天的找师妹，整个西越还能找得出第二个比他更傻的人吗？

“没事，黎叔，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苏清时安抚黎叔道。

这一个早上，黎叔这把老骨头算是被施舍给折腾废了，听苏清时这么说他也不拒绝，行了个礼便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

施舍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看着他们主仆两个互动，他举起长剑指着苏清时：“快说！我师妹在哪里！”

“沐眠去了哪里不应该是你最清楚吗？又或者你可以去问问……”说到这里，苏清时停住了，喝了口茶，看到施舍脸上扭曲的表情觉得有趣，又悠悠的把后半句接了上去：“又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一直在暗中盯着沐眠的那个暗卫。”

施舍听到这句话没来由的心中一凉，沐眠身边暗卫的事情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琉璃宫的长老知道，说是保护实则监视，如果沐眠一旦做出出卖琉璃宫的事情，杀！

施舍有些泄气，沐眠身边的暗卫是琉璃宫训练有素的探子，没想法却会被苏清时给发现，他默默的垂下了举着剑的手：“你告诉我沐眠在哪里，我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

苏清时根本不买他的账：“你出不出现在本王面前都不重要，你以为，沐眠很想见到你吗？前两天早上的那番话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在苏清时的提示下，施舍又想起来之前自己伤了沐眠的那番话，一时语塞，他不得不承认，苏清时说的对，他自己也没有脸去见沐眠。但是这份从小到大的喜欢，他真的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吗。

一番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施舍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你能不能收我做个侍卫，从此守着这豫王府。”

“哦？为什么？”苏清时有些玩味，施舍这个人有些意思。

施舍扔了剑在苏清时面前跪了下来：“求王爷成全。我知道这辈子沐眠注定是你的人，和我只有兄妹情谊，但是我只想能守在看得见她的地方，也算是满足我的心愿，还请王爷成全。”说完，重重的磕下头去。

苏清时却是极为淡定：“你想好了？我豫王府的侍卫可没有这么好做。”

“想好了，只要能看得见她，我做什么都愿意。”施舍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苏清时站了起来：“也罢，你先留着吧，不过，你师门派来的人，你最好少接触，这个京城，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平静。”

施舍是觉得苏清时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王爷却是真正的深不可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沐眠伸长的暗卫，琉璃宫派来传递师门消息的探子，他都了解的很清楚。

这个闲散王爷，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简单。

施舍跪在正堂，一言不发，他从小就喜欢沐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他原本以为等沐眠历练归来，他便能求了师父让他们俩成亲。可是没想法，一个突然出现的苏清时，打断了他美好的愿望，沐眠，终究只能是他的师妹，这恐怕是施舍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西越的深冬终究是来临了，施舍跪在地上就这么一会儿，竟然冷的生疼。苏清时已经站起来远去了，刚刚他答应了自己在这个王府里当一个侍卫，也许这辈子他能做的就剩下这么多了。

南宫尧不走寻常路，从豫王府的墙头跳了进来，苏清时已经去了书房，施舍还在地上跪着，他看了看正厅里跪着的那个人，觉得没意思，又往书房去了。

“你要是觉得你这样不会被发现，你可以在我这个书房外面多溜达几圈，用你的袖子给我弾弹灰。”苏清时在书房的摇椅上躺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很快书房的问就被人推开。换了一身蓝色长衫的南宫尧走了进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正厅里那人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不像是你府里的人。”

“嗯，他想来这里做一个侍卫。”苏清时解释道，南宫尧当然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他不会是和你那个姑娘有关？莫不是就是你提起过的救了你的那姑娘的师兄吧。”

南宫尧的脑子也是转的快的，苏清时当然不会否认，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啧啧啧。”南宫尧绕着苏清时上下打量个不停：“想不到我们不愿意娶妻的豫王爷，在人家姑娘还没有娶到手之前就已经有情敌了，啧啧啧。”一副哀婉叹息，那模样，真的离痛心疾首不远了。

苏清时拿过手边的一本杂记，稳准狠的向南宫尧飞去：“你要是敢躲，这一书架都是你的。”苏清时这句话说得飞快，硬是在书本砸到南宫尧的时候说完了，那个站着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句什么，那边的书就已经砸到了他身上，还好，这点力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南宫公子是什么人，一块豆腐掉到他腿上都能之哇乱叫一整天的人，苏清时拿本书砸他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