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虚梦（八）

“你今天帮了赵姨娘，是来谢谢你的。”乔株看着何旭走到院子前的树荫底下，也随着走了过去。

“不用客气，再者说了，恭王爷已经准备明天设感谢宴了，你就不必多言谢了。”何旭看着乔株。

“你知道为什么我爹对赵姨娘这么好吗？”乔株不再接何旭的话，和何旭一样走到树荫底下，抬头看下那透过月光的斑驳树影。

何旭侧目看着乔株，仿似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爹在还未功成名就之前，只是一个县城的小官，赵姨娘是他的发妻，有次偶然的机会，我爹上了京城，不知受到哪位大官爷的赏识，从此之后，我爹就开始在京城立足飞黄腾达。”

乔株没有理会何旭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诉说着那一段遥远。

“我爹在当小官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赵姨娘就是陪着他这么吃苦下来的，我爹并没有忘记赵姨娘，立足在京城后，我爹本来想回去接了赵姨娘，可是那位照顾我爹的大官人不肯，硬是要我爹娶他的女儿为妻，我爹那时还未脱离那位大人的羽翼，只好从了，可他还是将赵姨娘从县城接了过来，当了妾。”

说到这时，乔株自嘲一笑，无奈道

“本是正妻，居然当了妾，可赵姨娘也愿意陪在我爹身边，我爹因为觉得愧对赵姨娘，就加倍对赵姨娘好，那位大人的女儿非常嫉妒，经常给赵姨娘使绊子，你知道为什么赵姨娘都这岁数了还没有一儿半子吗？”

乔株看着那被摇晃的树影，没有等何旭回答。

“就是那位大人的女儿害的，得知自己已经不能生育的赵姨娘很是痛苦，而在接赵姨娘之前，我爹已经纳了妾，就是我娘，那时我娘已经怀了我，可因为难产，去世了，我就被我爹抱给赵姨娘生养。”

乔株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我爹脱离了那大人的羽翼后，想要休了那大人的女人，却被赵姨娘阻止了，虽是这样，可那位大人的女儿在我儿时，患了顽疾去世了，这府里，也就剩下赵姨娘一个女人了，我爹想把赵姨娘扶正，可赵姨娘却拒绝了。我想，在这场战争中，赵姨娘也许早已看淡了一切，他们之间的感情然不是用那些名称可以束缚的了。”

说完，乔株停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被挥洒下的几缕银白色的月光淡淡笼罩住，此时的乔株，安静娴静的像一株纯白的睡莲。

何旭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乔株叙述完，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淡淡的看着乔株。

“你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呢？让赵姨娘如此的付出？”

似是在问何旭，又好似在问自己。

“我已过了及屏的年纪，爹爹和姨娘都想我早日出嫁，他们以为我眼光高，看不上人家，可他们不知道，许是我被他们的感情迷糊了眼，却又找不到能够相守的一生。”

乔株说完，心中早已是悲凉万分。

皎洁的月光从上空毫不吝啬的挥洒下来，映射在树荫底下，反射出那一片一片不规则的树影，随着夜晚的微风习习，摇晃了不知哪对痴男怨女的心。

恭王府宴席

次日，恭王爷便在府中大摆宴席，在这次宴席中，不仅邀请了普通的达官贵人，并且邀请了很多皇室贵族，场面甚是壮观。

“小姐，宴席快要开始了，王爷派人来叫您过去。”侍女小梅半蹲在地下将乔株的云袖整理好边说道。

乔株看着铜镜里的那张娇俏的容颜，不留痕迹的叹了声气。

“姨娘那怎样了？”乔株问道。

“听小青说，姨娘身体才刚刚恢复，不便去参加宴席，王爷也准许了。”

乔株抬起玉手抚了抚自己的袖口，站了起来。

“走，我们先去看看姨娘。”

贵和院

“姨娘，你大病初愈，怎又起来走动？不多休息一会儿？”乔株刚去到贵和院时，便看到赵姨娘在那院子里的走廊那悠闲走动，赶忙上去扶着赵姨娘。

“我怎不休息了？再者说，何公子说了，多出来走动是好的！”赵姨娘嗔怪的看了乔株一眼，仿似乔株过于大惊小怪了。

听到何公子这个字眼时，乔株手微颤了一下。

“怎么了？”赵姨娘停下，看着乔株。

“没，姨娘，你还是多多休息吧，不然，看等会儿爹爹过来怎么说你。”乔株顿了一下，挽着赵姨娘的手臂，可能连乔株自己都没发现，说话时带着一股失落。

虽说乔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她们之间已经胜过自己十月怀胎的那份艰辛，这乔株的一言一行，赵姨娘的心里都是一目了然的，看着乔株那股莫名的失落感，赵姨娘若有所思。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可你看你一个大姑娘家，倒是没个正形，以后可怎让我和你爹放心。”

乔株闻言，心中一紧，猜想又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你看看你，都已经过了及屏的年纪，这越公府的女儿像你这般大，都生养了两个娃儿了，你让我怎么放心。”赵姨娘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唠叨。

“听你爹说，这次的宴席不仅只是为了感谢何公子，还是给你挑个好归处的机会，刚刚小青跟我说了，这次来的达官贵人中，不乏有才俊双全的青年，你可得好好给我看清楚了！”本还在耷拉着脑袋的乔株一听，一下子惊慌的抓住赵姨娘的手臂，抓得赵姨娘一阵生疼。

“姨娘，你…你说什么？”乔株瞪着被这消息突然睁大的瞳孔问道。

“我说，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可不能再向之前那样，随意的拒绝人家了。”赵姨娘挣脱开乔株抓着她的小手，耐心解释道。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的乔株想要偷偷溜走，不参加这次的宴席，可被恭王爷和赵姨娘看出了心思，早早的就派人伺候在乔株身边，不得已，插翅难逃的乔株就这样被带到宴席上。

此时，宴席刚刚才开始，在大堂上，乔株作为女儿坐在恭王爷的左侧，而何旭作为这次宴席的主人公，也于情于理的坐在恭王爷的右侧，何旭在看着乔株不情愿的皱着小脸被恭王爷带到宴厅时，眼睛一倐。

只见乔株一袭红衣着身，微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因为她的微微摆动如火舌般倾泻千里，小脸略施粉黛，没有过分浓重的妆容，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上面只别了一根简单大方的翡翠蝴蝶钗，如牡丹一般艳丽，如白莲一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