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墓道
“辰风,你还好吧?”十八爷忍不住问道。辰风瘫在地上已经好大时辰了,内城寒气逼人,几人一句话也不说,浑身直打着哆嗦。辰风挣扎着站起身来,眼神坚毅,说:“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化觉寺的案子不简单,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案必和西夏王陵有关,并且有人想谋取陵中宝藏,至于出于何目的,现在还不明朗。收拾好东西,进去!”
徐自昌稍显埋怨,板着脸:“唉,细细算来,下陵已有五日有余,屁都没有寻到,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恐怖之事,看来王陵宝藏已被挖掘殆尽,我们还是不要浪费精力,打道回府吧!”
三爷也快泄了气,瞅了一眼辰风和十八爷,丧着气说:“既然都到内城了,索性探寻下去,要是再寻不到任何东西,再回镇子,镇长那边也好交代。”辰风点点头:“就这么办吧,十八爷,麻烦您头前带路,进到墓穴,若是寻到宝藏,那是极好,倘若寻不到,镇长那边我自有对付……只是陈狱长突然失踪,倒是蹊跷,不用管他了,我们走吧。”
十八爷攥着狼牙镰,头前缓步摸寻探道,一干人跟在身后,瞪着眼睛四下打探,献殿东北方向,他们发现一处宽敞、斜坡式的墓道,墓道口堆满了阴森的白骨,和散落的石块混在一起,东西两壁凿出成百上千的橡洞,上下两排,工工整整,看上去像是无数个黑眼,紧紧盯着一伙人。
十八爷举高火把,这才隐约看清橡洞的形状,圆窟形,石壁上排的橡洞塑着石像,看样子是武士,手持利剑,怒目圆睁,威风凛凛,猛地看上去吓了他一大跳。下排橡洞漆黑无比,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十八爷说:“三爷,你轻功冠绝,上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三爷应了一声,一个箭步,脚尖点着石壁窜到了橡洞中,火把的光亮根本照不清,三爷四下摸探,正好摸到了一具颅骨上,他顿了顿,抓起头骨在眼前仔细一瞧,顿时冷汗冒了出来,一双骷髅眼睛正对着他,他吓了一跳,喊道:“是头骨!”随后赶忙扔掉颅骨,紧锁双眉,缓缓蹲挪着身子,双手还在四处摸查。过了一会,三爷蹿下橡洞,喘着粗气。
辰风急忙问道:“三爷,有什么发现?”三爷说:“下排橡洞里面竟是颅骨,没有其它东西。”十八爷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听我父亲讲起过,橡洞分上下两排,上排塑有武士石像,下排是陪葬的武士的头颅,东西两壁都是如此。”
徐自昌竟然感叹起来:“这帝王老儿,死了都要拉许多垫背的,看这密密麻麻的橡洞,恐怕有上百人陪葬吧。”其他人没人搭理他,一言不发,如今陈义国的突然失踪,让他变成了独人,抽烟都不知道找谁要去。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十八爷和三爷抬头四处张望,辰风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徐自昌看着他们几人,略显尴尬,咳了一声:“天黑之前必须进入墓室,事不宜迟,还是走吧!”辰风环顾墓道,说:“墓道白骨遍地,弩箭满堆,想必先前进墓之人皆被射杀身亡,大家小心为是!”
十八爷搭话:“弩箭是从武士塑像的眼睛里面射出来的,墓道地面布满机关,走错一步,触动机关,弩箭齐发,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注意脚下!”三爷一愣:“十八爷,你怎么知道的?”徐自昌冷笑着说:“这还用问,又是他爹的功劳哟!”说完端着机枪,缓步向里面走去。十八爷抿了抿嘴,话憋嗓子眼又咽了回去,辰风拍拍他的肩膀,悄声说道:“十八爷,下次把话说完整喽......”
一伙人继续前行,散乱的白骨堆满了墓道,断裂的弩箭七横八竖,颅骨的眼窝里斜插弩箭,看来是射中了倒霉鬼的眼睛。辰风四下细细探查,十八爷在白骨堆里一个劲地划拉,嘴里嘀嘀咕咕:“死得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王陵的宝贝岂是你们这帮蠢家伙能轻易挖了去...唉吆,不知道还有没有宝贝了,哪怕剩点金银首饰也行哪......”
三爷就在他的旁边,笑了笑:“十八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看这遍地的白骨,不知道多少人之前探过墓,恐怕现在连棺材板都找不见喽!”十八爷听完撇着嘴角,像小孩子似的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好他们都死在了墓道呢,替我们趟了这趟浑水,倒省了不少麻烦,只等着进....”
话未说完,走在前头的徐自昌喊道:“这里有尸体!”辰风站直身子,赶了过去,十八爷憋了一口气没说完,踢了一脚眼前的颅骨,气呼呼地。十几具尸体横躺在墓道上,一身黑衣,钢刀扔在一边,尸血遍地,惨不忍睹。
三爷疾步赶过来,一怔:“这...这么多死尸?”辰风将尸体挨个观察之后,思索道:“他们是被砍杀致死,从死相和地上未凝结的血迹来看,死亡不久,只是身份无法辨识,墓道中还有其他人。”十八爷气喘呼呼地走上前来,瞪着眼睛:“不可能,要是有动静,我们早就听到了!”
徐自昌漫不经心,眼睛直勾勾盯着前边的墓室石门,阴笑道:“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晦奴满脸狐疑,盯着徐自昌阴险的眼睛,迟迟不肯转移视线。辰风对他说的话有些不知所云,说道:“徐少校,终于等到这一天?”徐自昌顿了顿神,应道:“没什么,只是进入王陵已有七八天的时间,一路上胆战心惊,危险重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福大命大,跨过这道门,不管能不能寻到宝物,这心里可就踏实不少哪!”
“原来徐少校是这样想的,那我们进去吧!”辰风半信半疑,附和道。几人跨过横尸,来到室门前,室门紧闭,上面布满刀剑刺过的道痕和铁器凿过的凹痕。更奇怪的是,室门底部散落着一堆枪子儿,应该是有人试图打裂室门,想想真是可笑之至。
三爷摸着室门上的凹痕印记,说:“之前的探墓者和死在那边的黑衣人,想尽办法试图打开室门,怎奈室门坚厚硬实,用一般手段根本行不通。奇怪,既然打不开石门,大不了出墓再做打算,怎么会傻傻在这里等死?”
辰风点着头:“有道理,早前的探墓人很明显是被武士塑像眼睛中射出的弩箭射杀而死,相反,那些黑衣人不是被弩箭射死,而是被刀剑杀死,也许是他们探到墓道时,就被另一伙人杀害,也许是他们打不开室门,想要离去时,被残杀致死。”
十八爷接着说:“那会是谁杀死他们?”辰风叹着气:“目前还无法断定.....还是想办法打开石门吧.....”徐自昌应和道:“十八爷,你老祖宗肯定也讲过墓室的这扇门吧?”十八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徐少校,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徐自昌冷笑:“我只是让你想清楚,这室门可不是轻易能打开的....”
十八爷将狼牙镰立在室门,凑到辰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徐自昌侧着脑袋阴险地看着他俩,晦奴和郁子贞则一脸懵样。十八爷将打开室门的方法一五一十告诉了辰风,辰风悄声说道:“那之后怎么办?”十八爷阴沉着脸:“后面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了.....”
三爷欲言又止,等他俩密语之后,问道:“有什么办法打开室门?”辰风望着墓道两壁的武士塑像,说:“三爷,少了你,这室门就很难打开啊!”徐自昌嘻笑着脸,其实,徐自昌只是激将十八爷而已,到底用什么方法打开室门,已经不重要了。
“天为乾,金为兑,山为离,水为震,火为巽,风为坎,木为艮,地为坤,形似八卦,却异于八卦,要不是十八爷这一说,恐怕这室门真没法子打开了。”辰风感叹道。三爷却是好奇:“辰风,你讲得都是什么?完全听不懂哪!”
十八爷解释道:“这是归藏之法,相传记载于黄帝所著的古易书中,归藏之法为:北方乾水,西北方兑水,西方离木,西南方震木,东南方坤金,东方艮金,东北方坎火,南方巽火。虽然不知道所为何意,但水火不相容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懂得,室门位于北,即为乾水.....”
徐自昌听得晕头转向,不耐烦地说:“十八爷,你说的这些反正我一句也听不懂,还是赶快打开室门要紧!”十八爷刚要理论,被辰风抓住手臂,说:“好!三爷,麻烦随我往回走,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三爷应了一声,随着辰风沿着墓道向回走,正好是南面,辰风一走一停,仰头四观,嘴里还在咕囔着归藏之法,三爷按照他的吩咐,窜上橡洞,将塑像的方位移到正确的位置,累得他呼哧带喘,毕竟是习武之人,力气大得惊人。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辰风指示移动的武士塑像都已经归为,徐自昌满面焦容,不停地来回踱步,十八爷倒显得轻松悠然,靠在室门不停摆弄手腕。辰风赶回室门,说:“十八爷,所有塑像的位置都已经摆到指定位置了,现在该怎么做?”
十八爷紧盯着室门,转念一想:“塑像归位,来来回回,原路之风,复朝旧夕....这会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二人先前私语,就是因为不知其意。辰风思索片刻,想了想,说道:“来来回回,复朝旧夕....三爷,你搬移石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
三爷热汗直流,喘着气,回想刚才的所为,半疑道:“武士塑像挪动之后,胸前就会凸显出类似太阳形状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寓意,我想肯定是触动了机关才会这样。”辰风听完,豁然开朗:“太阳?复朝旧夕?来来回回....三爷,随我去墓道口!”
二人又一次赶到墓道进口,辰风说:“三爷,我现在面对正北,告诉我你挪动塑像的方位!”就这样,三爷告知他方位,他一边依据方位移动,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室门前。突然,墓道晃动,石壁橡洞边沿的颅骨滚落砸在地上,塑像微微颤动,室门也开始动了起来,只感觉地面在急剧抖动,一伙人目瞪惊惧,不知道如何是好。
刺啦一声,室门缓缓从中间打开,门沿如攀蛇状,两边相互啮合,现在向两侧缓缓分离而开,门底摩擦着地面,像是用坏的轱轳发出的声响。徐自昌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活泛:“太好了!”而事实是,只是打开了第一道门,紧接着第二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乎和第一道门贴在一起。
徐自昌气急败坏,骂道:“该死的设计者!活该陪葬!他娘的!”说完踹了一脚门,十八爷等人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像是要赶着去死一样。辰风劝解道:“徐少校,稍安勿躁。”徐自昌狠狠盯着室门,气得脸红脖子粗。
突然,第二道室门中间的石块动了起来,里外起伏,几人一惊,痴痴瞪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后,室门静止下来,中间凹出一片区域,十八爷凑近细看,用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说道:“辰风,看上去像是一副地图!”
辰风细看凹下去的部分,分析道:“不错,看样子应该是西夏时期的统治疆域图,圈起来的边界棱角分明,地图中间凸起的那几块区域,不知道有何用意....”郁子贞听完,走上前去,按住凸块,左右使劲移动,一边说道:“我在日本留学时,经常玩这种移块游戏,想必它们也可以移动,十八爷,我手劲儿小,你来试试。”
十八爷半信半疑,抓按凸块,一使劲,凸块移到下边来了,一惊:“哎呀!子贞,你还真是机灵的女娃啊!”郁子贞微笑着,看了一眼辰风,没有说话。辰风说:“十八爷,如果凸块可以移动,应该是要将它移到正确的区域,可是西夏国的疆域我们并不熟悉,盲目移动没有任何意义哪!”
十八爷慢慢沉下脸来,埋怨道:“他娘的!那可怎么办!”几人面面相觑,表情难堪,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晦奴锁着眉头走近室门,闭上眼睛,像是在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按住凸块,缓缓上下左右移动起来,辰风等人惊讶不已,直勾勾盯着晦奴和移动的凸块,一刻钟过后,所有凸块尽被移到正确的方位,第二道室门唰的一声,地图中间裂开缝隙,门被打开了。
几人愣住了,目光全都聚焦在晦奴一人身上,辰风顿顿神,问道:“晦奴,你知道西夏国的疆域分布图??”晦奴眼神淡然,在地上写到:大漠墓陵传上....辰风这才明白过来:“《大漠墓陵传》上册?”晦奴点点头。辰风一脸的佩服,那本书最后几页不过是提到西夏王陵而已,重要的秘密都在下册记录,这么多天过去,他竟然将上面所画的西夏国疆域分布图记在了脑中,真是让人惊叹。
再向墓室中望去,四周羊角琉璃灯的火光已将墓室照了个亮堂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