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处尊居显的异见者

萨美•安玛丽娜一四六四年六月凡斯洛特，中奥卡萨帝国

来到庞提拉大陆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恶补了关于这片大陆的很多知识，但是那些史学家或是文学家往往在文字中充斥着或显或隐的悲观情感。这些文学者往往能看破这个社会的本质，他们揭露着每个社会的丑恶，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去在意这些文字。作为一个以往生活在一个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人，反而我到是能理解那些文字的含义。我真的能理解吗？

我正在逐渐对这片大陆丧失好奇与兴趣，我阅读的重点也渐渐转移到庞提拉的兵法书上，我不知道我的士兵们在一个月后的心境如何。我了解到即便是现在也有一些人受不了这片大陆异于我们的传统。在塞迪鲁斯时，她们时常和欺辱女性的一些人发生冲突。

作为这些女兵的领导者，或者说无论做什么的领导者。你都要能深刻剖析你的手下们需要什么，他们在想什么。你绝不能将他们当做佣人般使唤，让他们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当然，如果领导者能和下属们打成一片是最好的，就像蒂奇可以带着自己的士兵冲进酒窖大闹一场，大家都很开心。芬马克教授就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把自己的关注重点完完全全放在地下侵略者身上了。虽然圣御者是他主创的，但是他并不太关心成员们的想法与需求，他认为只要大家能尊重自己的想法就好，而芬马克自己的想法则是“击败敌人的不二法门”。不过芬马克教授还是一个智慧的人，尤其是当他知道了罗娜的“起义事件”后。在芬马克的主导下，现在的庞大的圣御者建立起了一个类似于当时的罗娜所提出的共议制度。圣御者的计划将由芬马克、亚森、梅赫尔、耶西、蒂奇、罗娜、还有我进行商讨决定，然后交给由一百名志愿者组成的评审团审议。必须得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赞成率，方案才可以通过。这一方案得到了大家的喜爱，也让大家增添了对芬马克的好感。当然，这次前往中奥卡萨的计划并没有梅赫尔、耶西以及亚森的参与。

在斐西斯的那场战斗异于平常的战斗，不仅仅是因为那激烈的战况和新的敌人。还因为它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很多次我都在晚上做梦之时重返那战场。而每次发生的事情又不尽相同，但每次都不像真正的结果那样完美，总会有我身边的朋友牺牲。在前往中奥卡萨——难以想象当时奥卡萨没有分裂之时是有多么的强大——的路上，我们已经很难见到大规模的敌人，也就是那些地下人。当然，庞提拉内部的敌人将会比这些外敌更难对付。

关于我们即将面对的同舟会，我在现在的书籍中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圣御者对他们的了解也完全通过芬马克教授的口述。按他的话说，那是一群疯子。他们妄想着改变整个庞提拉，造就一个没有欺骗与罪恶的光明世界。真是可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些有着良好出发点的极端主义者越走越深，以至于他们妄想着凭借敌人的力量改造整个庞提拉。芬马克的话语中充满着嘲讽，他说地下世界的人并没有同舟会想象的那样文明，从他们野蛮的作战方式中就能看出。

唯独这一点我不能苟同——那些看似野蛮的地下人正因为有别的事情——比如资源枯竭在困扰着他们，他们才不会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人性之间的勾心斗角中。无论如何，我倒是要看看那些同舟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究竟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又是因为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快将旗帜收起来，收起来！”芬马克教授一声大喊，这个指令顺着几百人的队伍传下去，大家纷纷收起任何画有圣御者符号的东西。尽管为了避人耳目我们已经算是在帝王山脉上穿行了，但还是遭遇了中奥卡萨的军队。

“停下。你们是些什么人？要去哪里？看你们的队伍如此整齐，想必不是什么商人团吧。”中奥卡萨校尉问道，“哦，我刚刚注意到，你们的人很多都全副武装。”我看到那个校尉欲言又止，我想他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现在在庞提拉游荡的庞杂的又有战士又有法师的队伍不是圣御者还能是什么呢？

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都站在那里。

“好吧，我想你们是来自西奥卡萨的雇佣军，我猜的没错吧？”那个校尉突然开口说道。

“哦，没错，我正想如何跟你解释这件事。”芬马克接道。

“嗯，你们最好不要前往到凡斯洛特去，那里没有战争，你们这群雇佣兵去到哪里会被守城士兵当场拿下的。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好了，你们走吧。如果我是你们，绝不会再这么招摇，要知道，这里是兰斯特陛下的地界。”说罢，校尉便带着自己的骑兵队离开了，我不确定他刚才的那句话是否带有一些隐含的意思。但可以肯定，他并不是一个同舟会。

“哈，我看即便他们有一个同舟会的皇帝，但是绝大多数士兵和百姓还并不是同意同舟会的观点的，谁会愿意背负一个叛徒的名声呢。”芬马克说。

“但是一个皇帝足以搞垮我们了，你确认我们还要去凡斯洛特？还是投个票表决一下？”蒂奇问道。

“我们就去凡斯洛特，相信我吧，那些百姓们会欢迎我们的到来的。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而且当初可是有八十多人同意我们将凡斯洛特定为目标的。”教授说。

“好吧，那我们就直接去凡斯洛特，将那同舟会的皇帝至于我们的监管之下。”

英飞凌和拓尔加的合作也只不过是在前不久刚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我们刚在西边战胜了地下的两个军团。我们并不知道同舟会在这里的实力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英飞凌得到了拓尔加的多少物质和人力援助，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所以我难以反驳芬马克教授的坚持。而态度一向无所谓的蒂奇更是在增添教授的自信心。而罗娜，我不知道她跑到队伍的哪个地方去和谁交谈自己的养花经验去了。圣御者可真不是一只令人生畏的队伍。

但是当我们来到凡斯洛特这座以四百年前的皇帝凡斯•加尔西命名的城市时，教授的一切幻想都成为了泡影。

“停止你们的脚步，外邦人，你们为何来到凡斯洛特？”大白天的，我们就被拒之门外。这座城已经被严格封锁了，但是看不出任何战争的痕迹。幸好教授即使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将大部队都带往城下。

“我们是从西奥卡萨过来的同舟会成员，该死的圣御者们已经开始在那里大肆搜捕我们了。”

“你们不在西奥卡萨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却仅仅因为惧怕圣御者逃到了这里妄图得到皇帝的庇护。真是一群懦弱的人！你们是如何加入同舟会的？”城墙上的将官喊道。

“好了，我们可以断定，那个人是个死忠。”蒂奇小声说。

“英飞凌已经宣布圣御者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所有的军队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搜捕圣御者，绝不让他们踏上我们的土地！”

“是啊，你们欢迎的是地下侵略者，真是与众不同呢。这仅仅是你们少数人的选择，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在帝王山遇到的校尉给了教授很大的莫名的自信。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座城的人无不爱戴英飞凌•兰斯特陛下，他让这座城免遭了劫难，没有让凡斯洛特像阿亚尔、斐西斯或大多数尼迪亚城市那样尸横遍野。等一下，恐怕你们不是同舟会的人吧，你们究竟是谁？”只见城墙上的士兵已经纷纷搭弓举弩。

“该死，罗娜！”蒂奇提醒道。

“放箭！他们绝对是圣御者！打死他们！”

我们在罗娜的力场保护下撒腿就跑，中奥卡萨的骑兵已经开始追赶我们。蒂奇在马山搭弓回身射出几箭。但是敌人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要知道，拿下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大功一件。我们的逃跑也正证明了我们是圣御者。但是我们除了逃命还能干什么呢？

“大批的敌人追了上来，我们的大部队很多人都没有马，一场战斗不可避免。”蒂奇说道。

“不可能，我们终会被围歼的。这可是他们的土地，我们孤军深入。”我说道。这时可敬的芬马克教授就没话说了。

“总之先逃到北面的山中构建防御。”罗娜说道。

和芬马克分析的有所差异，英飞凌这个异见者看似已经得到了凡斯洛特的民心。不出蒂奇所料。我们将敌人带到了我们的大部队当中。圣御者们很震惊，慌忙构建起防御。但至少现在我们的人数可以和敌人抗衡了。

“不要恋战，边打边撤，撤到北面的山中！”蒂奇指挥道。

敌人的数目在不断增加，恐怕附近的军队都被吸引了过来。我们此时被三方包围，局势越来越险恶。幸运的已经逃到山上的人不会尝试回头拯救那些还陷在战场泥潭的人。

那一刹那，我觉得我会死在这里。一个王女和一个天可汗，英飞凌将立下“丰功伟绩”。

“那些没穿统一制服的是我们的友军，将他们救出来！”突然，我隐约间听到远处传来了这一句话。我一开始不敢相信，继续举剑绝望的杀死来敌。

“圣御者们！我们是雪望骑士团，我们佩戴着红色的袖章从西边过来！”

雪望骑士团？一个很好的名字，但是我并没有听说过，但看起来他们是我们的友军。

他们从西边撕裂了一个口子，打破了敌人对我们的包围。此时我才松了口气，却发现我的腹部中了一箭，疼痛感顿时袭来。

失血过多让我几近昏迷。我只记得我被一个其实打扮的人拉到马上。一路狂奔。直到我们来到一个废墟般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