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遥相呼应

从砖厂烧制的砖块经寒溪一路到达北镇外码头，一大部分用到了北镇的城墙、屋舍建设，其余的便被用来修建大型的人工码头，而对岸的姜国也同样开始修建大型的人工码头，与砖块一同运来的还有大量的碗口粗的竹子。

码头的建设不同于三镇建设那么简单，寒浞亲自在码头上指挥工匠施工，几百名奴隶在河边清理黄河岸边的淤泥，黄河沿岸上百米的一段被挖的异常整齐，最终的清理结果就是原本只有一米多深的岸边现在达到了两三米深，无数的碗口粗竹子被插在水下的泥土中，像一堵结实的竹墙紧紧的保护着黄河岸边。

为防止黄河黄边塌方，寒浞命令工匠将碗口粗的竹子用麻绳捆绑连接在一起，从上至下绑了二十几排，这样码头的建设便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经验丰富的武甲，因为从亘城到老丘，所有的路面铺设全部是由武甲负责指挥监造，这一次也是如此。码头之上是一片占地十几亩的大广场，全部由砖块和石块铺砌而成，从广场到北镇的北门由一条五六米宽的砖路连接，比亘城还气派。

看似简单的两座大型人造码头，建造起来及其花费时间，从开工一直到第二年的初春，两座码头才全部建好。看着新建的两座码头，武甲的眉头紧锁，似乎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值得，而寒浞只是在旁边神秘的微笑道，

“武甲大人，你认为我们新建的码头可以容纳多大的船只啊”

“回禀司监大人，请恕属下冒昧一问。我们修这么大的码头有什么用呢”

“哈哈，武甲大人，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那你说我们该修建多大的码头啊”

“依属下之见，老丘、亘城的天然码头可以容纳五六米长的竹船。就连两三米宽的寒溪里，运砖的竹船也是来去自如。我们又没有那么大的竹船，何必要这么大的码头”

“武甲大人，我们的五六米长竹船每次能载多少东西啊？”

“如果是粮食的话，也有一千来斤；如果是士兵的话，也能载七八个人”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制造了能装载上百人的大船，在黄河之中能载重上万斤的粮食，你觉得到时候会怎么样”

“什么，上百人的大船？属下真不敢想象”

武甲的思维停留在过去的时候，很明显在寒浞的点拨之下，武甲陷入了深深地幻想之中而不能自拔。而寒浞也在心里暗笑，因为那一天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临，隐隐觉得不会太远。

后羿十六年冬，寒国城的北镇基本建设完毕。大部分的百姓均在牧正山贤的安顿下住进了自己的新家，就连奴隶也能在城外新建的村子里居住，就这样寒国的第一个村子就成立了，而村子里就以寒命名。新城落定，作为寒浞的老丈人姜侯免不了要前来道贺。这一天寒国城新的帅堂之中，几十把崭新的竹椅分四排摆放，姜侯率领姜文、姜武、寒姬、姜赜、文相以及河北十国的首领居右排坐下，寒浞的一干幕僚居左排坐下，旁边的小桌上摆放新鲜的食物，大家边聊边吃，好不融洽。而心中一直憋气的姜武和丘国首领率先开口了，姜武嘲讽道，

“寒少保，如今你已经贵为寒国侯，为何不直接进驻寒国，反而要在黄河南岸修建寒国城，岂不劳民伤财啊”

“就是，黄河北岸的大型码头刚好就占在我们丘国的地盘，你这样做事先也没打个招呼，害的我老百姓都跑到我家向我告状”

姜武和丘国首领的话语明显是有备而来，虽然寒浞早就防备着这帮人，可是仍然被问的发懵，只得急中生智道，

“二公子，你有所不知，寒国在深山的东麓，距离姜国较远且路途难行。而我夫人姜蠡自幼孝顺，每月必回家探望岳父岳母大人，因此我便在这遥相呼应的南岸建起了寒国新城”

寒浞的一番鬼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寒浞自然不能跟二公子姜武翻脸，只得拿自己的妻子姜蠡说事儿，而恰恰就是这番话听得姜侯和夫人寒姬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笑盈盈道，

“少保真是仗义之人，小女嫁给你真是有福了”

“是啊、是啊，寒少保仗义之名必将流传天下”

接着姜侯和寒姬的话，淳于、东郭、高堂、子雅、公牛五国首领也跟着附和。而中军的众军官也暗暗佩服寒浞如此智慧的应变能力。二公子姜武见寒浞直接将责任推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身上，也就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二人立时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尴尬的场面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在新的中军帅堂继续吃饭聊天。很快便到了下午，姜侯和寒姬准备返回姜村，寒浞和妻子姜蠡自然是亲自送到黄河南岸码头，而寒浞此时的第一个儿子寒浇也已经出生一个多月了，寒冷的黄河岸边，姜蠡瘦弱的身体无法抵挡严寒，匆匆送别便赶回帅堂。

要说此时的寒浞还真是尴尬，因为他的地位和实际权力并不相符。原来，尧舜禹禅让至夏启开创了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启将公天下变成家天下，四海一统共奉夏启为天下王，传至其孙子仲康王，大权被后羿攫取，九州废置、天下大乱。一年之内天下出现了以有穷国、犬戎国、蜀国、鬼方国、虎方国为首的新的五大王国，沿海的东夷、江北的鬼夷虽然实力不弱，可是没有称王，依然以首领自居。五大王国下面也出现了像有虞国、姜国、寒国、湛卢国等侯国，侯国的国君称侯，例如原来的姜伯被后羿封为姜侯节制河北十国，其实就是十个不同姓氏的村子，而寒浞被后羿封为寒国侯节制河南十国，但是河南十国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归寒浞领导。

寒浞本来想向亘城方面申请一部分百姓迁往寒国城一带居住，可是想到当年的老丘，那里的景象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寒浞就打消了从亘城迁人过来的念头。看着庞大的寒国城无人居住，寒浞和一众官员在帅堂之内接连讨论这个问题，牧正山贤率先开口道，

“司马大人，现如今的北镇已经基本完成，可是人员严重不足，偌大的北镇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支撑不下去了。我们牧正府这几个月下来开垦了荒地三千多亩，恐怕到了明年将无人收割啊”

“各位大人，牧正的话的确得引起我们的主意，如果没有人员填补北镇，我们的南镇、西镇建造计划也要耽搁下来。各位有什么良策？”

“司马大人，我们不如强行安置过路的商人、逼迫他们住在北镇不就可以了”

“车让，我们建造的北镇是有法治的，怎能任意而为，你忘记我们中军的军规了”

“那该咋办，我们辛辛苦苦建造的北镇，不能就这样荒了，真是急死我了。司马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行，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寒国！”

寒浞的话还没说完，师傅有道子就接上了他的话。没错，寒浞正准备前往寒国一趟，这也是寒浞最不想的一件事情。师傅有道子是了解寒浞的，这个年轻的少年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他的根所在——寒国，就是那个六年前离开的地方，寒浞还清楚的记得在村外的溪边惜别自己的母亲，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母亲的名字，更不认识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甚至不知道家中到底有些什么人。

如今情况紧急，寒浞也颇感为难，因为六年前寒浞被自己的部落驱逐，被规定有生之年不得回到村中，寒浞记得当年的寒国大祭司宣布判决书的情景。有道子似乎看出了徒儿寒浞的心思，遂开口道，

“如果司马大人信任，我愿意代表你前往寒国一趟，说服寒伯将族人迁移到寒国城”

“可是师傅，寒伯老迈，恐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啊。就算寒伯同意，河南十国之中有四个国家依然紧紧围着寒伯，四五千人的迁移，任务还是很重的”

“司马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即日便前往寒国”

看到师傅有道子坚定的神色，寒浞知道师傅主意已定无法驳回，遂同意他的意见。但是，寒浞决定和师傅有道子一起夜入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