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魂一刻
两人小心翼翼的顺着窗台走,那窗台外边就只能容得下一只鞋的宽度,莫莉莉的高跟鞋都在打颤,她抓紧推窗,踢掉了鞋子,赤着脚往前走,好几秒才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两人倒抽一口冷气,都不敢看下面,下面就是地狱,他们走在悬崖绝壁上,没有一丝保护,能依靠的就是双手紧紧抓住的推窗,他们不敢动窗帘,一有动静就会暴露。
皮鞋声已经踏进了办公室,顿了顿,正往里面走进来,窗台边上站着的两个人闭着嘴用鼻子呼吸,尽量平稳自己的气息,只听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声。
卿庭的手掌紧紧贴着玻璃,像只青蛙一样站着,全身被冷汗湿透,双腿乏力,微微颤抖。
莫莉莉感觉手心全部是汗,已经贴不住玻璃,她紧紧闭着眼,哪儿也不看,在心里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从前不也经历过一次生死吗?不也没事吗?能逢凶化吉的,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那人没有开灯,也没有照明,像是穿行在黑夜中的孤魂野鬼,丝毫不畏惧黑夜。而那起先还能听到的皮鞋声,此时竟然与黑夜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黑色,只有黑色,无边无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
突然,卿庭从窗帘的缝隙看到了一点光亮,他暗喜,终于能知道他的位置,然而发觉那光芒不对劲,不是正常的照明,他把那光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觉得双腿更加发软。
那是刀,他拿着刀。
卿庭的目光跟着他的刀光走,那人先搜左边,再走去右边,搜的仔细,但并无声响,每个桌子底下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
这时,那人似乎止住了脚步,卿庭的心提到嗓子眼,没有找到目标,他这是要走了?
那人走向了窗台,卿庭已经看不到他,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已经开始缺氧,他死死盯着那平静的窗帘,如果他掀起窗帘,再探头过来一看,卿庭想,那就不用他动手了,他已经掉下去了。
然而窗帘迟迟未被掀起,那人的皮鞋声响起,正往办公室门走去。
待没有了声响,两人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张开嘴呼吸,但不敢大口喘气,如果身体起伏太强烈,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是很容易掉下去的,何况他们已经全身是汗,精疲力尽了。
卿庭慢慢移动,十分小心,好不容易逃过敌人的刀尖,不能在自己这里失足啊。但莫莉莉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缺氧,嘴唇有些发乌,双眼都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她提了下脚,双脚疼痛难忍,毫无力气,但求生的渴望让她仍咬牙坚持往前走。
两人快要下窗台了,这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这里。”
莫莉莉吓的浑身颤抖,腿一软,掉了下去。
卿庭见状立即伸手去抓,莫莉莉两手紧紧抓住卿庭的手,整个身体掉在了半空中,已经吓的魂飞魄散,死死抓住卿庭的手,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注入到两只手上。
卿庭也是自身难保,他坐在窗台上,一只腿在窗台里面,一只腿在窗台外面,右手紧紧抓住窗帘,整个身体被莫莉莉的重量拉的向外倾斜,每寸皮肤都绷的很紧,一松懈两个人都要掉下去。
卿庭想把莫莉莉拉上来,但感觉左手快要断掉,没有一点力气,抓住窗帘的右手在剧烈的颤抖,血管暴起,如一条青色的小蛇,十分吓人。
他咬牙坚持着,汗如雨下,原本清秀的脸在此时已经被痛苦扭曲成一团,他的身体越来越倾斜,窗帘已经发出被撕裂的声音。
莫莉莉也感觉自己慢慢在下沉,巨大的恐惧包围着她,她缓缓往下看了一眼,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绝望,几十米的高度,没有任何的缓冲物,下面是水泥,她如果掉下去,就如同掉入了地狱,只等着来世投胎了。
她满含泪水的望向卿庭,她看到卿庭已经坚持不住,心中开始担心他,她必死无疑,但他还有活着的生机,她不能拖累他。
她颤抖的说:“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
“不。”卿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不敢说话,每一份力气的流失都是向死亡靠近了一步。
莫莉莉感动不已,自己松开了手,她望着卿庭,眼睛里的泪光闪烁着深情的光芒,再不告诉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动动嘴唇,咽下心中汹涌的苦涩,轻声说:“卿庭,我爱……”
莫莉莉的突然松手,卿庭的处境更加煎熬,他无疑又要把力气匀到左手臂上抓住她,他感觉身体快要被撕裂,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右手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从窗口滑下去。
两人以为必死无疑,紧闭双眼,却感觉没有下落的动静,卿庭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人紧紧抓住,他很不解,那人不是要杀他们吗?为何还要出手相救?
抬头一看,却是沈云章。
卿庭万分惊喜,求生的渴望再次使他疲惫的身体充满力量,紧紧抓住沈云章的手,而莫莉莉也看到了生的希望,双手紧紧抓住卿庭。
沈云章哪儿承受的住两个人的重量,他俊美的脸上已经布满汗珠,身体伏在窗台上,快要弯下去。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已经到了不得已要松手的地步。
而这时灯被打开,筱荷慌忙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保安,他们手里拿着绳子,走到阳台,一人帮忙拉住卿庭的手,一人把绳子圏起来扔下去,从莫莉莉身下套上来,紧紧拴在腰部,用力拉住莫莉莉。
两人好不容易被拉上来,已经站不稳,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惊魂未定。
两个保安已经下去,沈云章靠在办公桌上,活动双手,也是精疲力尽,筱荷则蹲在地上,细心的为莫莉莉擦去满脸的汗水,她给了卿庭纸巾,关切的问他:“你没事吧?”
卿庭靠着墙壁,浑身湿透,两只手臂疼痛剧烈,脑袋晕沉,虚弱的像要睡着了,淡淡的看了筱荷一眼,无力的说:“你没事就好了。”
说的随意,却是他在快要神志不清时吐露的最深切的担心,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筱荷的心倏然狂乱,好在他声音低弱,另两个人没有听见。
筱荷匆匆一笑,看向正低着头满脸难受的莫莉莉,轻轻松口气,说:“还好你们没事,刚才太惊险了。”
沈云章走过来,纳闷的问:“你们怎么会跑到窗台上去?还掉下去了?”
莫莉莉的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红润,渐渐回过神来,听沈云章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叫道:“我们怎么会掉下去?还不是你,在门口大叫一声在这里,把我给吓下去了,黑灯瞎火的乱叫什么?”
沈云章蹲下来,有点恼怒,他拼死相救,这人非但没感谢还恶语伤人,他压住了火气,轻笑着说:“我和筱荷在找那个救我们的人,但不知道在哪个楼层,我们找到这个楼层时听到有声音,所以我才说了一句在这里,这也能把你给吓下去?那我要是说有鬼啊,你是不是直接吓上去了?”
“你不知好歹,我们差点死掉,还不是因为你们。”
莫莉莉一说出口就立即后悔了,收回愤怒的目光,心下快速想着理由。
她大概猜到了是何人所为,但她决不能说出来,如果被那人知道,她和卿庭都要受牵连。
筱荷看着卿庭问:“刚才提醒我们小心的人是你吗卿庭,这栋楼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别人,但那个声音我不确定是不是你?”
莫莉莉想到办法,淡定了不少,抢过卿庭说:“我们也听到了一声叫喊,听起来应该是上面传来的,可能你们去找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对于莫莉莉的撒谎,卿庭很是不解,但没有拆穿。
“你们怎么会爬到窗台上去的?”沈云章纳闷的问。
“我的东西放在窗台上被风吹到那一边的玻璃窗去了,我爬上去捡,被你吓的腿一软,掉下去了,还好卿庭拉住了我。”
卿庭佩服的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莫莉莉,编了一个连他都不信的借口,还来骗别人。
沈云章并不相信莫莉莉的话,但也没再多问,起身打算离去,筱荷心中很是怀疑,悄悄端详着莫莉莉的神色,还有没穿鞋的脚,大概能证实她的推测了。
“我们送你们回去吧。”沈云章友好的说。
“不用了,谢谢,我们待会自己回去。”莫莉莉笑着拒绝了沈云章的好意。
“那我们送你们下去打车吧。”筱荷走到沈云章身边,在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的风姿卓越,看的卿庭心里一阵酸楚。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的。”莫莉莉说着就拉卿庭一起站起来,两人虽然腿依然发软,但比刚才好了很多,活动活动也就没事了。
“你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卿庭淡然一笑,生怕他们再坚持,上次坐他们的车就已经很尴尬了。
见他们不愿,筱荷也不再强求,嘱咐道:“那你们早点回去,我们先走了。”
待他们一走,两人又继续坐在地上,卿庭感觉全身都疼,使不上力气,也感觉非常口渴。
莫莉莉已经恢复了精神,虽然手臂有些疼,但心情却非常好,想起她差点跟卿庭吐露的那句心里话到现在还觉得那种感觉在心间流淌,激动而又有点遗憾,不过她还是庆幸没有说出来,她要慢慢的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