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血坞镇>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三十六章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八爷猛灌一口烈酒,呲呀着嘴巴:“这他娘的真冷!哎哟!”其他人紧紧衣衫,和过冬似的,瑟瑟发抖,手脚冰冷。辰风搓搓手掌:“看来这里好久没人来过了,但是如此寒冷,却是让人意外。”紧抓他臂膀的郁子贞四下谨慎看着,轻声慢步,像是要踩到地雷似的,没走几步,就听她一声惊叫:“呀!”吓得直跳,差点没把辰风的袖子拽掉。辰风伸过火把一瞧,原来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具头骨,灰土乱冒,呛得人直咳嗽。
十八爷打趣道:“姑娘家胆子就是小点,来,喝口酒胆子就大喽!”郁子贞撇着嘴角:“十八爷,照你这么说,你是因为胆小才喝的酒哩?”十八爷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嘻笑着说:“这鬼丫头,倒挺机灵!哈哈!”辰风劝住他俩:“好了,好了,这里可不是玩闹的地方。”
陈义国和徐自昌根本没有听他俩闲扯,向西侧探查,却发现满地的碎烂砖瓦、鸱(chi)吻,二人赶忙向前走了几步,竟发现一处类似偏殿的建筑,徐自昌吸着冷气,喊道:“这里有发现!过来看看!”辰风等人踩着碎瓦石疾步赶去,十八爷却慢下了步子,稍远处瞪看,缓缓张大了嘴巴:“哎呀呀!献殿哪!”其他人完全不知所云,三爷顿了顿神,说:“什么献…献殿?”十八爷将狼牙镰杵在一旁,咳了几下,清清嗓子。
“献殿其实就是祭坛,王侯将相死后,杀猪宰牛,甚至砍下活人的头颅,用来祭奠。”徐自昌阴笑道:“这皇帝老儿,杀猪宰牛倒能理解,拿活人的头颅当祭品,哈哈,恐怕在阴间的日子不好过哟!”说完踩着台基进去了。
献殿,准确的说就是建在内城中的小型祭坛,台基由方形花纹砖砌成,东西长方形状,砖瓦搭配鸱吻,构筑成屋顶,四面开敞,中部置一口青铜方鼎,方鼎四周刻着令人恐怖的图案。
辰风也忍不住想多观察一番,从另一侧台基进去,虽说四面开敞,但明显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他眉头紧锁,瞬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徐自昌提溜着机枪,嘴里吧嗒着香烟,熏得眼睛眯成一道缝,估计只能闻到烟味,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接着,三爷和酒十八也跟了进来,恶臭的血腥味灌进鼻孔,令人干呕。徐自昌咧着嘴,看到三人的反应,竟有些纳闷:“你们怎么回事?”说完扔掉烟头,刚好掉进青铜方鼎内,三人并没有搭话。
徐自昌使劲闻了闻,这才感觉到湿冷带臭的血腥味窜入口鼻,他扇了扇,伸着火把向方鼎照去,只见鼎身刻着牛头图案,眼睛猩红,怒目圆睁,牛角下弯,滴着血,着实吓了一跳,他不禁深吸一口气。
辰风见状,随即照亮了另一侧鼎身,上面刻有一具无头尸,冒着鲜血,看穿着像是武士,一手握着半红利剑,一手握拳置于胸前。辰风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发麻。其它两侧分别刻着羊头和猪头,亦是让人恐惧。
过了一会,辰风说:“十八爷,看这上面的图案,定和祭祀有关吧?”十八爷轻捂着嘴,脸憋得通红,吱唔道:“皇帝下葬的那一天,要宰杀牲畜,砍掉脑袋,将混血倒入银碗,凡是陪葬的妃子官宦,必须尽饮。之后将滴干血的头颅扔进方鼎中,用大火烧尽,祭祀完毕,帝王金躯才可下葬。”
徐自昌听得直呲呀:“那怎么会有武士的图案?”十八爷咽了咽口水,不情愿地说:“砍掉武士的头颅,是帝王权威的象征,就算陪葬,也要绝对忠诚,所以武士的拳头永远置于胸前。”徐自昌冷笑道:“愚蠢的武士,该死!”辰风应答:“或许会有这样的人,但我想更多的是无奈之举吧!”
几人聊得正盛,突然,一股糊焦味窜入口鼻,辰风循着焦味缓步走近方鼎,正好看到徐自昌扔进去的烟头,好像落在什么黑秘的东西上,还冒着淡烟。三爷是习武之人,耳朵眼睛敏觉就不用说了,连鼻子都这么灵,一下就闻出味儿来,眼睛一定:“好像是毛发烧焦的味道!”
徐自昌瞥了他一眼:“不可能!怎么会是毛发的味道,难道里面还有死人不成?!”两人一旁站定理论起来,谁也没有亲自去打探一番。十八爷被弄得脑袋糊涂,粗着嗓子喊道:“好了!看看不就完了么!这脑袋都被吵成浆糊了!”
说完抓过三爷手中的火把,两步跨到方鼎前,焦糊味竟然没有了,可能是内城比较湿冷的缘故,烟头一会就熄灭烧尽了。十八爷缓缓将火把伸进方鼎,一具男尸侧躺在方鼎中,眼睛翻着白眼仁,嘴角一道干血渍,左胸膛被刀剑刺中,豁开一道口子,粗布马褂撕裂,鲜血浸红了半面衣衫,可能死亡时间较为长久,血液凝干,衣衫干瘪如硬纸,伤口腐烂,脓血还在往下流,散乱的头发中看到了熄灭的烟头,两侧堆满散乱的颅骨。
十八爷一惊,火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深咽口水,说不出话来。辰风见状,急忙走到方鼎边上,十八爷额头的冷汗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向里一瞧:“啊?!”后退了几步,怔住了,随后又扒在鼎沿,紧着眉头仔细打量。三爷和徐自昌相视缓步而来,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呆愣站定。
徐自昌反应过来,急忙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辰风叹口气,说:“尸体还未完全腐烂,看来死去不久,左胸膛被剑刺中,流血而亡,身穿粗布衣衫,不像西夏人,更不可能是陪葬品!”十八爷惊讶地张大嘴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如何会死在方鼎中?怎么进入内城的?”
辰风盯着尸体,思索片刻,说:“拨开他的头发!”徐自昌迟钝地用枪杆拨开男尸散乱的糙发,差点吓傻:“智...智惑?!!”他顿时感觉脊背一股凉气窜入脑袋,不禁浑身一颤,辰风一听,三两下扒开头发,呆愣如雕塑,嘴里不断嘀咕:“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八爷扶住了他,智惑死在清风塔内,十八爷并没有在现场,看到辰风这么激动,很是纳闷。
他说:“辰风??你怎么了?”辰风此刻已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摇头,十八爷侧头盯着徐自昌,徐自昌的反应倒没有那么剧烈,面前的智惑只是一具死尸罢了,不痛不痒,不过着实太过意外,他缓缓放下枪杆,说道:“他和清风塔内死去的智惑一模一样....”十八爷一惊:“什么?!这...唉!死在这里就够让人想不通,现...现在你们又认定他是化觉寺的和尚,真是....”
晦奴和郁子贞并没有上台阶来,听到几人的谈话,也是焦急胆寒。晦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陈义国不见了踪影,几步跨上台阶,惊慌失措,呜哩呜啦叨咕着,双手胡乱指着,辰风还没缓过神,看到晦奴的手势,他顿觉事情不妙,急切道:“徐少校!陈狱长哪里去了?!他不是和你率先过来的吗?!”
还没明白过来的徐自昌坐看右瞧,陈义国果真不在旁边,他俩可是先赶来献殿的。徐自昌略显尴尬:“刚才还在,怎么突然不见了.....可能是躲在一边抽烟去了吧,没事没事。”三爷阴沉着脸:“不对!快找找!”
几人四下寻找陈义国,完全不见他的踪影,徐自昌此时变了脸色:“这陈狱长!这个时候失踪,可真会添麻烦!”辰风不以为然,眉头紧锁:“这一会的功夫,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不可能突然失踪,我看他是故意溜走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晦奴脸色沉稳,不动声色,或许这一切他早有预感。
十八爷气得大脸通红,骂道:“自打这陈狱长来到镇子,监狱大小事务不理不睬,整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我看他从一开始就有预谋!现在又突然消失,由不得不让人猜疑!”
十八爷的一番话让辰风脸色阴沉,他暗自思索:“陈义国来到镇子不过几个月时间,鬼迷莫测,起初缠着十八爷不放,问东问西,越狱案件置之不理,根本不放在心上,后来镇长借谣言之机,开山修道,这陈狱长可是赶集似的凑热闹。最重要的一点是,晦奴亲眼看见他和停尸房死去的高个子军官一模一样,内中蹊跷,不甚明了,此人来到血坞镇,必有其它阴谋….”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晦奴,晦奴面无表情,眼神异常深邃。辰风顿了顿:“陈狱长突然没了踪迹,且不管他去了哪里,献殿之内砖瓦碎裂,散落四周,上面的灰尘稀薄,说明并非年代久远而掉落的。从台基、台阶上的血迹,还有死在方鼎中的智…智惑尸身来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不久前,并未死去的智惑和另外同行之人进入内城,因为什么事情发生口角,打斗起来,结果被利剑刺中,尸体被扔进了方鼎。”
三爷半信半疑:“智惑和另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进入王陵,定然是为宝藏而来,献殿不过是祭坛罢了,并没有任何金银宝物,若是为了宝藏,此时杀了智惑,没有任何道理,我倒觉得这是谋杀。”
辰风说:“三爷,您想一想,如果这是谋杀,凶手肯定会利用隐蔽手段,出其不意地杀死智惑,智惑根本没有反应机会,你看这周围的碎砖瓦砾,献殿周围的脚印,这根本不像被谋杀的场面。”
十八爷搭话:“凶手在献殿杀死智惑,肯定不是为了宝藏,难道和献殿有关?”辰风左思右想,没有想出什么门道,沉着嗓子说:“我们再仔细查看一下尸身!”说着又聚在方鼎四周,细细观察惨死的智惑的尸身。
辰风首先意识到,智惑是和尚,如何会有头发,他一把抓起智惑脏乱的散发,意料之中的是,智惑的头发是假的,没怎么使蛮劲就掉了。徐自昌一怔:“果真是智惑!他…他怎么又活过来了,真他妈见鬼!”
辰风思绪纷飞,问道:“徐少校,智惑死于清风塔,他的尸体不是您手下士兵处理的吗?”徐自昌埋怨道:“智空方丈这老家伙,徒弟死于非命,胡乱给他弄一身百衲衣,之后又麻烦我将尸体抬到砍头山埋了,经没有诵,木鱼也未敲,真不知道智惑是不是他的得意弟子!”
辰风听完愣住了,突感神经刺疼,头痛欲裂,差点倒在台阶下面去,他尽力思索着:“眼前的智惑到底是什么人,谁又是真正的智惑,智空方丈怎么会有如此举动….”十八爷赶忙扶着他下了台阶,瘫坐在地上。
辰风眼神迷离,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嘀咕着:“不…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是假…假的…”其他人完全不知所云,郁子贞递给他水囊,辰风摆摆手,他此刻希望静上一静。十八爷和三爷叹着气,徐自昌还是一脸无谓,点起香烟,吐着烟卷儿,四下打探,好似研究古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