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魂人

在还未播放影像之前，“神博士”稍加解释道：

“这是一个小人物的故事，但它足以说明灵魂破洞对人类文明的破坏性是有多么地严重……”

话音未落，影像便在二人的意念区中倏然打开：

一位精瘦细长的家伙颐指气使地对一群干活的人大声训着话：

“给老子好好干，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老板，这些地沟油，卖出去给人吃，是不是有点缺德啊。”

一个青工大着胆子小声地说道。老板脸色一沉，走到青工面前，用力拍打起青工后脑勺来，喝道：

“我丧尽天良？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喝着西北风呢！”

接着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都包罗了进去：

“还有你们！”

青工的脑袋被拍得差不多要埋进胸口里去了，于是连声讨饶，便不敢再言语了。“瘦老板”气呼呼地扫视了下全场，他非常享受此刻的感觉。正意犹未尽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更容易教训的目标，一个小男孩，确切地说，是一个童工。他决定趁势教训下这个小鬼，因为他很不喜欢这个小家伙，不喜欢他的沉默，更不喜欢他的年纪，小小年纪不在家好好呆着，就出来混社会，成何体统？！在教训别人不成体统的时候，他才不会顾及自己偷偷摸摸地加工地沟油是不是就成体统了？“瘦老板”晃着身子踱到小工身边，话未开口就是一掌，他似乎对员工们的后脑勺很是有意见：

“啪！”

小工还没哼出声来，“瘦老板”环顾四周，骂道：

“要不是我！嗯！你这小东西早就饿死在街上了！”

小工被此言一激，脑子里便闪现出了记忆的画面：

没有钱回家的小工，饿着肚子彷徨在车站的小广场上。一个老头从他身边走过，突然，瘫倒在地。小工赶紧上前扶起了老头，却不想成了撞倒老头的肇事者。就在百口莫辩的当口，现在这个“瘦老板”走了过来，仗义执言，并称自己是目击者，最终还了小工一个清白。事后，老板给小工又买吃的，买喝的，对他嘘寒问暖倍加关怀。在得知小工没有出路，连家都不能回的情况之后，便邀请小工是否愿意去他那里打工……

老板越说越激动，气得手都有点发抖：

“你们竟然说我丧尽天良！那！这小鬼是好人，做好事扶老头的结果还不是被讹，要不是我……”

老板说道这停顿了下，咽了口水，对着小工，其实是对所有人说的：

“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小工最恨别人提起自己被老头子讹诈的事了。尤其每次做了得不到老板赏识的事之后，都会被老板拿这件事来刺激自己，他仿佛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蛐蛐，随时会被蛐蛐草逗弄一下一样，甚是难受。

“不！”

小工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梗着脖颈：

“刚才那个大哥哥说的，报纸上也说了，地沟油要吃坏肚子的！”

老板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环视了下工场中其他低头工作人，感觉他们都装作没有受到小工的影响的样子。便压低声音对小工道：

“****！你知道现在的社会什么最重要吗？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妈！是钱！没钱你都不敢做好事！”

接着，抡起手掌又重重地拍在小工的后脑壳上，呵斥道：

“你没钱，你啥也做不了！你没钱怎么买房子？没钱怎么娶老婆！”

老板的气势很强，下手也很重。连观看影像的艾得利都为之一震，真切体会到了小工后脑壳上的疼痛。更看到了来自他弱小心灵深处熊熊燃烧的怒火，在经过特殊处理的画面中，艾得利分明看到了小工的灵魂在蠕动，在挣扎！并撕开了一条裂缝！艾得利暗惊：

“灵魂破洞？！这小家伙想干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小工讨饶了：

“老板我知道！我错了！”

老板走的时候甩下了一句口头禅：

“小子，你要知恩图报啊。”

小工不再说话，他对世间善恶的认知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由此，小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爱和任何人打交道。他宁愿封锁自己的心门，也不愿去思考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什么，直到他......